疫情嚴重，我打給103歲的朋友，「你好嗎？」
2007年我到美國西北大學念碩士的時候因為想要練習英文，到學校旁邊的養老院當義工，陪老人聊天，當時我照顧的是一個90歲的上海裔日本奶奶，Connie，奶奶從不會嫌我英文差，總是慈祥著對我笑。她常把麥片粥加醬油吃，她說這樣吃起來像鹹粥。我常常很想家、擔心找不到工作，跟奶奶談心（我自己一直訴苦），奶奶最後總是會說「要不我們來打麻將？」後來我就真的號召了朋友們每一兩個月去陪老人們玩拼圖和打麻將，長達六年，每次離開，奶奶都會捨不得地說「你們要走囉？」
昨天我想起芝加哥疫情嚴重，打給奶奶，因為奶奶不太會用手機，我們好幾年沒聯繫上，坦白說，我很害怕，我不確定奶奶是不是還健在。拿起電話那一刻，我突然想起在芝加哥幾乎沒認識人，冰天雪地英文聽不懂的日子，奶奶像是我當時唯一的親人，雖然我總覺得她應該聽不懂我的破英文。
我打到養老院，電話響了幾聲，有人接了！不是奶奶的聲音，我心一沉，該不會奶奶已經......？換人住了！原來奶奶年紀大了，有全天候的看護。看護說，奶奶還健在但腦袋不太好，我可以試著跟她說話。
「hello! hello!」奶奶接了！我問她好不好，突然，我眼淚流下來了！我跟她說我是誰，她先是靜靜地聽，接著說「I can't hear well...」（我聽不清楚啊！），我猜，她可能記不得了，但知道她還健在，特別是在已經兩萬人確診的伊利諾州，我想起我十年前開車載她，從養老院出去附近日本料理吃鰻魚飯慶生，她臉上的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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